系列專題：《輸贏》

十個廠家的近百位代表密密麻麻地擠在會議室。捷科公司的團隊都穿著正裝，坐在會議室中間不起眼的地方。方威剛從上海過來，幾乎一個人都不認識，卻東張西望尋找著駱伽。自從來到北京，他已經(jīng)感受到了這個高手中的高手的魔力，當他提到駱伽主持這個項目的時候，工程師們居然嚇得要當場放棄，大家將她說得神乎其神。會議室里沒有她的身影，方威的目光又轉(zhuǎn)向大門，看著陸續(xù)進來的廠家代表，最后終于等到了駱伽。方威見過駱伽的照片，但是現(xiàn)在留在他腦海中的是她在高爾夫球場上的形象，并將她的形象和那輛寶馬X5連接在一起，動感，線條優(yōu)美，有沖擊力。今天方威看到的卻是另外一個駱伽，優(yōu)雅的西服和西褲掩蓋了身體的曲線，步態(tài)輕柔，難道她竟然已經(jīng)修煉到可以改變自己氣質(zhì)的程度？方威不由得想到了《聊齋》中美麗的狐仙。方威緊盯著駱伽，發(fā)現(xiàn)她也在四處看著，然后和身邊的同事打了個招呼，竟朝自己的方向走來。方威看著她越走越近，心里不停地打鼓：她是不是在高爾夫球場看到我了？方威從不害怕和別人對視，仍然昂頭直視駱伽，心里卻已經(jīng)虛了。趙穎和駱伽誰更漂亮一些呢？方威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在胡思亂想。駱伽越來越近，方威只能收回目光。漸漸地，方威四周的空氣中充滿了淡淡的香味，是香水還是駱伽的體香？香水不可能這么輕柔也不能這樣沁人心脾。她走到自己背后要干什么呢？方威已經(jīng)全線失守，知道無論駱伽說些什么做些什么，自己都無法拒絕。

　　“我很想念你?！瘪樫さ穆曇糨p輕地從右耳飄來，方威耳邊酥麻，半邊身子都被這個聲音化掉了，遇見狐仙的書生也一定是在聽到這樣的聲音后，不可救藥地拜服在狐仙的腳下。方威用手將自己的腦袋推向右側(cè)，突然一幅完全出乎預料的畫面讓方威靈魂出殼。駱伽兩只手搭在周銳肩膀上，嘴唇貼在他的耳邊，就像最親密的朋友一樣，輕聲吐出方威聽到的那句話。周銳沒有轉(zhuǎn)身任由她抓住自己的肩膀，問道：“是你嗎？伽伽?！?/p>

　　“你為什么要去上海呢？既然去了，為什么還要回來呢？”駱伽的聲音只有身邊的人可以聽見，林佳玲側(cè)了一下身體，似乎也注意到了駱伽。

　　“我回北京，是因為在北京有我牽掛的人?！敝茕J回答。

　　“是誰呢？”

　　“你覺得我們應該在這樣的場合談這些嗎？”

　　“我很想知道，不過我們可以以后再談，可是你為什么又要來這里呢？”

　　“你知道的。”

　　“為了這個訂單，你能贏嗎？”駱伽的嘴唇幾乎貼到了周銳的耳邊，就像親密的朋友說著悄悄話。

　　“我能?！?/p>

　　“你不能，因為有我的存在。我可以不計代價地去贏，你卻不可以，你有太多的放不下的事情?！?/p>

　　“的確，有的事情我做不出來。”周銳坦白地承認。

　　“這就是你致命的弱點。在較量之中，你的猶豫和懦弱將使你失去機會?！?/p>

　　“我可以接受失敗。”周銳平淡地回答。

　　“所以你將是失敗者，我本來對你寄托了希望?！?/p>

　　“我不會辜負一個最信賴我的人，將一生托付給我的人?！?/p>

　　駱伽輕輕地按了按周銳的肩膀，細心地幫他撣去西服邊上的一點點灰塵，動作緩慢到了幾乎不能分辨的程度。她在給周銳最后一個機會，方威心里想。周銳像被冰凍住一樣靜止不動。駱伽的手從周銳的肩膀上縮回，用嘴唇在周銳耳邊輕輕碰了一下轉(zhuǎn)身而去，方威看見了她眼中的淚花。

　　方威回頭面向主席臺的時候，發(fā)現(xiàn)客戶已經(jīng)一一出現(xiàn)在主席臺上，崔國瑞坐在中間主持會議。廠家代表們紛紛回到座位上，會議室立即安靜下來。崔國瑞看著座無虛席的會議室，沒有廠家會漏掉今天的這樣一個場合。他對著麥克風大聲說道：“歡迎大家參與這次招標，這個項目是經(jīng)信銀行信息化的一個重要的里程碑。無論這次招標的結(jié)果如何，我們都一如既往地希望繼續(xù)與各個廠家建立長期的合作關系，在以后的項目中或者在省級的項目中繼續(xù)合作?，F(xiàn)在，請我們的工作人員宣布招標結(jié)果。”

　　一位招標辦公室的工作人員將電腦屏幕上的內(nèi)容切換到大的投影幕上，迅速清晰地介紹了一遍招標流程、評標規(guī)則以及招標紀律等等。他稍微停頓一下將演示文件下翻一頁，屏幕上出現(xiàn)了各個廠家的技術評分和排名，廠家代表屏住呼吸，靜靜地尋找著自己的位置和排名，工作人員用異常清晰的聲音緩慢地讀出了每個廠家的得分，將相當長的停頓時間留給廠家確認和記錄。屏幕翻到價格評分部分，眾人開始計算起來，將自己的技術分和價格分相加，估計著自己的勝率。最后一頁出現(xiàn)的時候已經(jīng)沒有任何懸念，大多數(shù)廠家的代表已經(jīng)估算出了自己的排名。肖蕓欣喜地站了起來看著數(shù)字，果然捷科是第一名，遙遙領先于其他廠家。肖蕓跳起來擁抱了身邊的林佳玲，走到方威前面，想給他一個熱烈的擁抱，卻發(fā)現(xiàn)對方的臉上沒有絲毫開心的表情。肖蕓正要詢問，主席臺上響起了崔國瑞的聲音：“前五名的廠家代表注意，下周二上午十點前，請前往招標辦公室，領取二次招標文件?！?/p>

　　肖蕓的笑容立即從臉上消失，大聲向主席臺質(zhì)問道：“怎么會有二次招標？”

　　林佳玲立即將肖蕓拖回座位，崔國瑞向臺下看看，似乎想知道是誰大聲說話。但是近百人已經(jīng)使會議室擁擠不堪，哪里能分辨得出。崔國瑞停了一下對著麥克風說道：“再次謝謝大家的參與，會議到此結(jié)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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